Still in the Green Zone
8.簡單生活
我拿出女友替我打的鑰匙打開了大門,走了進去,關上門的時候鐵門發出了「鏗」的聲音,迴盪在四周。
裡頭出乎意料的安靜,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外頭的大雨聲是多麼的巨大。
左手邊停滿了陳舊的腳踏車,地面儘是灰塵和油漬,裡頭潮溼的氣味依舊,不過總算是從大雨撲天蓋地的壓迫感中解脫了。
我按了電梯按鈕,陳舊的電梯門搖搖晃晃的姿態,讓想跨入的我遲疑了半倘,但最後我還是走了進去。
八樓的共用空間比起一樓是來得乾淨些,但是隱隱約約的霉味依舊迴盪在整個空間裡。
我在「806」室的門口前停了許久,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衣服給擠乾了些,才準備拿出女友替我打的鑰匙打開門。
「弟弟啊,好久沒看到你呀。」隔壁房門突然敞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
「啊……您是……李婆婆,好久不見。」那是獨自住在女友隔壁「804」室的李婆婆,之前來女友這裡住的時候常遇見她。
她手上抱著一支黃色的貓咪,整個人隱藏在門後的黑暗裡,看起來有種神祕的氣息。
「怎麼這麼久沒有來找小慈啊?」李婆婆的容貌總是很和藹,一直以來臉上都讀不出什麼明顯的訊息。
「啊……最近工作比較忙碌一些。」我尷尬的傻笑著。
「年輕人要多把握時間哦……」李婆婆留下了謎一般的語句,就關上了門。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她的話,實在是不太了解,搖了搖頭後,終於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個戴著黑色粗框眼鏡、身材細瘦的女孩正盤據在一個看起來很舒適的椅子上。
她穿著陳舊的小背心和短褲,一頭溼漉漉的毛躁長捲髮隨意的綁了個馬尾在腦後──看起來似乎剛洗完澡。
室內安靜得可怕,她正坐在書桌前看著書,桌上點著十幾根精油蠟燭,過度濃郁的清香瀰漫了整個空間,但又覺得似乎還參雜了什麼其他的氣味。
精油的味道濃到讓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女友居然可以慵懶的、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看書,這讓我著實感到佩服。
「喔,是你啊,嚇我一跳。」她的語氣既沒有開心也沒有生氣,「我還以為我已經被你甩了。」
她的視線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鐘,就又轉回去她的書本上了。
「嗯……別這樣嘛……」我真的想不出什麼話為自己辯解,我的確是因為需要人陪才來找她的,我真的……不是個好情人。
「你又去淋雨了哦?渾身濕成這樣……真是講不聽耶,」她的語氣總是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個小孩子,而她是我的監護人,「先去沖個澡吧。」
「就……沒帶傘啊……」我隨口敷衍著她,打開浴室的燈,發現裡面地板還滿乾燥的,她才剛洗完澡不久地板就乾了,在潮溼的這個季節裡還真難得,大概是有開什麼除濕機之類的吧。
我把濕透的背包往地上一丟,準備走進浴室,踏入浴室的前一刻,我看到他的右手臂包著厚厚的繃帶。
「咦?你手怎麼啦?」我問。
「今天上班的時候老闆叫我去搬重物,結果不小心扭到了,沒什麼。」她講的輕描淡寫,但是那厚厚的繃帶看起來應該扭的滿嚴重的。
「嗯……要不要我明天陪你去看醫生?」我問。
「我今天已經去過了,醫生說多休息,過個幾天再去回診就好,沒什麼大礙的。」她說,視線依舊停在書上。
「那明天請個假吧,慣用手不能用很難做事的。」我說。
「沒關係啦,反正做櫃檯也不用做什麼事,正好有藉口不去搬東西。」她朝我揮了揮沒受傷的左手,「快去沖澡啦。」
「哦,好。」我說。
我走進浴室,將濕透的衣服一股腦兒的全脫了下來丟在地上,關上門,走到蓮蓬頭下準備沖個熱水澡,讓自己精神不那麼委靡。
幾秒鐘後我就被溫熱的水滴包圍,原本好似被凍結的四肢像是漸漸的甦醒過來,我感到精神為之一振。
「你脫下來的衣服拿給我,我幫你烘乾……啊……」她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她凝視著一絲不掛的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兼具藐視的厭惡感。
「喂,你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啊?」我被看得發毛。
「你比我記憶中的還要……」她難得露出了些微的笑容,我記憶中的她幾乎沒有真正的笑過,「……弱。」
「我剛剛在暴雨中騎車被凍僵的關係啦!你知道外頭有多冷嗎?」我有點惱羞成怒。
她沒有說話,臉上依舊保持嘴角下垂的招牌臭臉,慢慢的往我靠過來,直到她也進入蓮蓬頭的籠罩之下。
我看見她的左手靈巧的解開了綁住馬尾的細繩。
–
從學生時代還是網球校隊的時候開始,我就養成了慢跑的習慣。
自從我自己搬到這一區生活後,我都會去「案木公園」慢跑,因為雖然距離稍微遠一些的「大森公園」比「案木公園」 的空間大得多,但案木公園的樹比較多,整個空間的圍塑來得更加的幽靜。
「你根本就蟑螂嘛,喜歡躲在陰暗的地方。」女友的吐槽常讓我不知所措。
我常覺得這或許就是她對我情感的表現──將我比喻為各式各樣的害蟲。
像我如果賴床,她就說我是塵蟎,因為塵蟎喜歡住在枕頭或棉被裡;我下雨天沒有帶傘淋了雨,他就說我是黴菌,因為喜歡潮溼……諸如此類,或許對一般人來說她真的是個有點怪異的女孩。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情侶啊?到底是我有問題還是她有問題啊?
又回到老話一句──為什麼我的生命中總是充滿了一群怪人?
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在一間24小時營業的棒球打擊練習場,不是因為我喜歡棒球,而是失眠的我沒有事情做,只好來打棒球──結果後來反而養成習慣了。
她穿著白色的長袖寬大襯衫還有藍色的陳舊牛仔褲,腳上穿著夾腳拖鞋,襯衫的大小至少比她的SIZE大了兩號以上,下擺足足快遮到膝蓋,不知道是買大了還是拿別人的來穿,看起來像個窮酸的不得志作家。
當時剛好輪到她做大夜班的櫃檯,她正坐在位子上翹著腳看一本叫做《歷史上的超能力大全》的怪異精裝本磚頭書,完全無視整間店的狀況。
我站在櫃檯前足足5分鐘,她才發現我。
「哦?你要幹嘛?」她說,好不容易把視線聚集到我的臉上,手上仍然拿著她的書。
「我第一次來,請問消費方式怎麼算?」我說。
「上頭都有寫,自己看吧。」她給了我一個臭臉,用下巴指了指櫃檯上的傳單。
「喔。」我說。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邂逅,平凡得嚇人。
我用自動兌幣機換了零錢後,從櫃檯旁邊的籃子裡隨便抽了一支球棒,走到最底部標示著「極速140kph」的球道。
「喂,那個那個……勸你不要一開始就打那麼快的哦。」我聽見她的聲音在後面喊著。
「那個那個」?
……干你屁事啊,我在心中嘀咕,自顧自的往機器內投入了零錢。
「算了,你高興就好,我是為你好啊,怕你浪費錢。」她的語氣不像是真的在挖苦我,感覺只是純粹的在陳述一個事實,只是沒有多加以修飾言詞罷了。
她應該是一個不擅長言詞、不擅長與人交際的人吧,我心想。
連號稱「平均速度最快球類運動」的網球,在我眼裡看來都像是靜止的氣球一般,更不用說這種打擊練習器投出、範圍幾乎是直線的球了。
我放鬆身體,試著讓自己將集中力運作到高峰,對那時好幾天完全沒有闔過眼的我來說並不像平常那麼容易。
當第一球從機器裡飛過來時,我雖然還沒回復到連球上面的縫線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程度,但至少已經像是慢速播放的DVD畫面了。
哼,不過是個棒球嘛,還不跟網球一樣就是個球──我難得可以這麼囂張。
第一球就被我「乓」的一聲敲出去,只是久沒鍛鍊身體的我,力量倒是下降許多,球沒有飛很遠就落下了,頂多是個一壘安打,手臂則是微微的發著麻。
一次次的震動,從手臂上一陣一陣的傳來。
球與金屬球棒接觸的敲擊聲,一次次的經由耳朵傳進我的腦海裡。
漸漸的,我開始進入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恍惚」的奇異境界。
在這種狀態中,精神上其實是異常的集中的,不過腦子中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似乎都暫時的切斷了原有的連結,而集中到了眼前正在做的事情上。
除了眼前的投球機、飛行在空中的球、打擊場球道、手上握著的球棒以及四週圍數十公尺的空間之外,其餘的一切,似乎都暫時的被我給忘卻,我的意念,彷彿進入了一種很有規律的節奏裡,好似我的身體與整個空間、整個大氣融為了一體。
除了球棒的敲擊聲以外,我已聽不見其他的聲響,由眼睛映到腦海中的畫面,緩慢的、沉穩的、充滿了一片祥和,彷彿視線所及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連續打了好幾輪才停下來, 感到雙臂發麻,氣喘吁吁,對自己的體能下降感到些許的懊惱。
「嗯……」那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精裝本磚頭書,站在我身後,「……沒想到你雖然看起來瘦瘦的但卻這麼厲害,打很久了嗎?」
我再度仔細的觀察了她,她有著一雙相當細膩的鳳眼,帶著鏡框很大的黑框眼鏡。
完全沒有上妝的她頂著相當不友好的表情,但是卻散發出一種慵懶的、舒適的氣場,身高比我矮了許多,算是嬌小而且非常瘦的身材,可能頂多40公斤出頭而已。
五官稱不上漂亮但卻隱隱約約有著一種知性美,黑色過肩的長捲髮相當的凌亂,看得出來沒有花太多心思去保養,胸前戴著一個很像是十字架的大項鍊,和白色T恤與牛仔褲意外的相襯。
不知為什麼,我從她那慵懶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種考古學家的氣息。
「第一次打棒球。」我說,一邊把球棒拋進籃子裡。
「少來,我看你的姿勢還算是有模有樣的,應該有練過一陣子才對。」她眼神很明顯的透露出懷疑。
「真的,我只是模仿電視上職棒選手的動作而已。」我說。
「哦……這還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她的表情依然慵懶慵懶的,語氣的溫度卻高了許多。
「這有很難嗎?」我擺了擺手。
「嗯……」她沉吟著,瞪大了眼睛凝視著我,面容突然變得很認真。
「走吧,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幾十秒之後她這麼說,又回復那股慵懶的表情。
「現在?你不是還在上班?」我感到訝異。
「反正除了你以外也沒有人會來。」她將手上的書輕輕的拋到櫃檯上,一把拉著我的手從門口走了出去。
那時,我隱隱約約從她的表情中「讀」到一絲微弱的喜悅,我想那就是她對我的好感正在萌芽的象徵吧。
–
從那天跟阿能分手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於是我索性就一直待在女友家裡。
這段時間完全沒有阿能的消息,依照過去的經驗,當他在做「潛行」的資料收集時,是會完全的融入另外一個角色,會完全的斷絕他原本的聯絡方式以及蹤跡,所以我並沒有很訝異。
但是連BOSS也無聲無息的,簡訊、電子郵件都毫無音訊,原本以為最快第二天就會得到指令的,卻完全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我每天都守著手機,連早上慢跑的時候都帶著。
但是至今依然音訊全無。
忘了從哪一天開始,我改變了習慣,開始到「大森公園」慢跑。
雖然我真的很不想承認,但是的的確確,我會改變習慣來「大森公園」跑步,是為了想要再見到方小姐。
但是自從那天之後,我就沒有再見到她了。
或許她是換了一個地方運動,或許她是有事情在忙,又或許她是……遭到了什麼危險?
我這一個多禮拜幾乎都把時間花在這裡了,一方面帶著手機等待著BOSS的指令,一方面想見到她。
我的工作緊張的時候會「緊張」到有生命的危險,而空閒的時候又讓人閒得像是失業一般恐慌。
「大森公園」裡每天都充滿著運動的民眾,比起「案木公園」的民眾多了至少5倍以上,裡頭充滿了活生生的感覺。
有和我一樣單純慢跑的、跳土風舞的、打太極拳或太極劍的、拍打功的,最酷的是一個高個子的短髮大叔,他每天早上都固定在那裡開班授課,而他教的東西是很少看見的「棍法」。
雖然我完全不懂,但是記得之前曾經看過一個節目是在介紹少林棍法的,裡面有去請少林的武師示範棍術,大叔的動作真的很像我從電視裡面看到的樣子。
他的學生大概有20多人,有男有女、小學生到成年人都有,裡面還有幾個外國的年輕人,想必是來台灣留學的留學生慕名而來。
或許在他們回國之後,可以跟他們的家人說他們在台灣除了學到中文以外,還學會了傳說中的少林棍法呢!
每天看到20幾個人整齊的練著棍法,那畫面真的很壯觀。
其實有時候放鬆心情去凝視這個城市,會發現那真的是很多采多姿的。
雖然這裡陽光普照,我不是那麼喜歡,而且也不適合我就是了。
看那個大個子大叔,身體結實,穿著隨性,有的時候穿個背心、短褲和夾腳脫鞋,揹著一根長棍就來了。
他的身高可能有接近185公分,身上揹的棍子看起來只比他的身高再短一點,看他揮舞長棍的動作虎虎生風的,應該是真的有去鑽研過的樣子。
「這世界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有呢。」我迎著微風,自言自語著。
我每天都坐在公園中間的一個涼亭旁凝視著四周,雖然覺得這樣子的安寧讓我發慌……但漸漸的,也覺得就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如果能這樣安安靜靜的一直下去……
……但是好像還少了個什麼重要的東西。
「妳究竟……去哪兒了呢?」我對著一片雲都沒有的藍天說。
「唉唷,弟弟阿,你也來運動啊?」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奶奶撐著拐杖散著步,正走到了我身旁。
「啊……李婆婆,您好,您好。」李婆婆一直都有早起運動的習慣,陽光下的她看起來倒是很硬朗。
「看今天天氣好出來散散步,呵……你怎麼一個人,沒有跟小慈一塊兒出來呢?」她笑著說。
「呵,她還在睡呢,她昨天上班到滿晚的,就讓她多睡一點。」最近輪早班的她明明就是看小說看到很晚,我居然下意識的幫她說話。
「哦呵呵,年輕人真好,真好、真好……」李婆婆撐著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開去。
「李婆婆再見。」我揮了揮手,她對我笑了笑。
真是個慈祥的老奶奶,我心想。
純粹凝視眼前的這一切安寧,有誰會想到這個光明的城市裡其實還是充滿著暗處的呢?
一個多禮拜前我還經歷了凶險的生死之爭,而現在的我正坐在陽光普照、看似太平盛世的綠草地上,享受著陽光和新鮮空氣。
細細的去想,其中的個中滋味還真是難以言喻。
「就這樣用眼前安寧的一切來催眠自己吧。」就好像每個人都這樣子對自己說著,然後選擇不去注視城市裡面黑暗的一面,「我們都還處於安全的境界。」
我們的城市有著極端的光明與極端的黑暗,中間的交界處一直都不是那麼的明確,但大致上的確被分為了兩個部分。
而現在的我、這一瞬間的我,究竟是屬於哪一邊的呢?
我感覺我好像正站在交界處上,不左不右,不上不下,像個找不到歸屬的落單羊隻。
「嘿!妳還好嗎?」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呃……?」我轉頭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個高個子的短髮大叔把長棍隨手拋在地上,往旁邊的步道奔了過去。
「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倒下了!」短髮大叔大聲往四週喊著。
我隨著他的方向看過去,這時才赫然發現有個熟悉的人影正倒在距離我不遠處的行人散步道上。
「什……」我瞪大眼睛,身體比語言更快,衝了過去,我和短髮大叔幾乎是同時來到了李婆婆身旁。
我的餘光看到短髮大叔的視線盯了我一下,看來似乎是對我看似瘦弱的身體居然也能跑得這麼快這一點感到詫異。
「婆婆!你聽得到嗎?婆婆!」我跪在她身旁大叫,只見李婆婆面朝下的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遞給短髮大叔,示意他叫救護車,他點了點頭接了過去。
我把耳朵貼近李婆婆頭部,沒問題,還聽得到呼吸聲,我很仔細的護住李婆婆的頭和頸,輕輕的將她的頭稍稍抬起,將自己的運動外套脫下來墊在她的頭下。
我發現她微微的喘著氣,臉上冒著汗,看起來似乎相當痛苦,這應該是某種宿疾,只是光看症狀我實在無法知道問題在哪兒。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輕易移動患者比較好,我心想。
我抬起頭蹲坐在李婆婆身旁,這時才發現四周聚集了許多人,每個人都七嘴八舌的提出意見。
「發生什麼事啊?她還好吧?」女學生的聲音帶著惶恐,雙手緊抓著書包。
「要不要緊?有沒有撞到頭?」一個穿著汗衫的中年人邊喘氣邊說。
「有沒有醫生啊?有沒有人是醫生啊?喂~」一個染了褐髮、戴著耳環、看起來像大學生的男孩正不斷的大聲對四周叫著。
大叔手拿著我的手機,冷靜的對著大家說:「我已經叫了救護車,救護車馬上就會來了,大家往後退一些給她一些空間吧。」
大家聽了後,照著大叔的指示後退了幾步,不過看來每個人都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仍然留在原地。
我蹲在一旁,凝視著那些各個擁有著自己不凡人生的平凡人。
或許,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答案吧,不論我的歸屬在何處,只要繼續活著,就能夠看到人性該有的光輝所帶來的些微希望,只要繼續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總是會有好事情發生的……總有那麼一天,我會找到自己的歸屬。
就算只是在逃避也好,不論是真實或是表面的假象,躲藏在芸芸眾生聚集的城市裡,努力尋找著能夠實踐那命中所註定的生存價值,或許,到了那一刻、當那一天來臨,我終會得到救贖。
至少,現在的我依然在安全的地帶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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